“这几年过的还好吗?”斜斜靠在病床上的卫修,眼神温和的看着安安,神色中有种难以形容的放松。

最初的激动之后,本来以为自己会情绪崩溃的卫修,才意外的而发现他比想象中还要坚强。两人就像是再次见面的老朋友一般,显得十分轻松。

单手捧着下巴的安安,单手支在移动升降桌子上,露出一截葱白的手腕,唇角泛着一丝甜甜的微笑点头:“嗯,挺好的。你呢?”

“我?我当然挺好的。”卫修一脸理所当然的道,虽然他的脸色依旧苍白,但是这依旧无法阻止他表达自己过得很好的意愿。

“真的?”

“当然!我骗你干什么!”

“可是……怎么我每次见到你,你总是这么凄惨呢?”安安嘴角泛起一丝微笑,她想起以前和卫修几次具有转折点意义的碰面,从烂醉如泥到身负枪伤,似乎每一次遇到他,他都显得极为狼狈,丝毫也没有外面众人看到的那般风光。

卫修微微一愣,也想到了什么,半晌咧嘴一笑道:“也许你就是天生降住我的人!”

安安放下手臂,道:“或许是我克你呢?”

“那我也喜欢被你克着!”卫修想也不想的道。

“那是喜欢,还是爱呢?”安安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,卫修怔住了,脸上的温和的神色渐渐淡化了一些。

在这弹指间,无数画面从卫修脑海中掠过,他的信念,他的不甘,他的怒吼,他的野心,他的**,太多太多的感情在脑中翻腾着纠缠着。

卫修扭头看向窗外,十月份的莫斯科气温已经初显初冬的冷冽,黄昏下的莫斯科,灰蓝的天空边缘泛着鱼肚白一般的白皑,对于习惯了温带气温的卫修来说,这样的天色多少显得有些无趣。

“如果我不爱你的话,我想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;但是如果我爱你的话,我想我应该早就过来。”卫修扭头看向安安:“但是我没有勇气过来,我终究是个穷小子,我不懂艺术,我不懂音律,我不懂红酒品鉴,我不懂交际舞,我不懂高尔夫,我不懂……”

卫修张了张口,似乎觉得有些措辞困难。半晌卫修略显颓废而无奈的耸了耸肩:“我最不懂的……还是你的态度。我很胆小,我做事尽可能的计划周全……我总得有足够底蕴才能过来,我害怕被你父亲羞辱,也害怕配不上你。”

说着说着,卫修眼神悲伤的笑了起来,脸颊异常的苍白:“所以我在做充足的准备,然而等我准备好一切的时候,才知道……原来你已经嫁人了。”

“接到你最后一通电话的那个春节,是我这辈子过得最艰难的一个春节,我一整宿没睡,我思考了一整晚上,我在想,我在想我以后该怎么办?”

卫修脸上的笑容越发平静:“后来我想通了,也不得不想通。”

话到最后,卫修也没说他想通了什么,也没有回答安安的询问,然而这一番话似乎又做了最完美的回答。

支着下巴的安安不知不觉中放下胳膊,眼中慢慢充溢一层水雾与泪花:“对不起……”

卫修伸手抚摸上安安略显几分消瘦的下巴,一只手终究无法同时拭去双眼的泪水,只能手背左右将安安脸颊上的泪水拭去,道:“不用道歉,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个道理咱们早就该明白了,不是吗?”

便在这时,放在卫修桌子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,嗡嗡嗡急促的敲击着桌面。

这是卫修的私人手机,号码堪称绝密,能打到这个手机上的几乎都是卫修最亲密的伙伴,或者地位足以与卫修平等对话的大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