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巧正在抱着小儿子哭。孩子哭,她也哭,夏文掀开门帘子走了进来,坐在炕边儿拍了拍张巧的肩膀想要安抚,张巧瞬间躲开了。

夏文叹了口气,一声没吭就爬上炕拽被子。

“你要干啥?!”

夏文没回答,继续拽他自己的被子,叠吧叠吧叠出个卷儿,张巧抱着孩子就那么看着夏文,眼泪依旧止不住地往下流。

夏文下了炕,站在张巧的面前说:“别哭了,在家照顾好俩孩子。你哥就是我哥,我去医院照顾他。”

张巧忽然抬头,泪眼中望向夏文,她的心里翻江倒海。

夏文再没给张巧开口的机会,穿着破旧的棉袄,背着行李卷推开了房门,去了大屋。

“娘,我求你了,算我借的,五十就行。我大舅哥腿都被砸折了,指定得去治!要不然是一辈子的事儿。钱重要还是人重要啊?!我不能眼瞅着他能治好,却因为俩钱而落下残疾!”

郑三彩被夏文气得直拿扫地笤帚拍炕席:“

你虎啊!他和你一个姓啊?他又不姓夏!他自己媳妇都跑啦!嫌弃他穷,嫌弃他没本事!干点儿活还把腿给砸折了,废物一个!

我看吶,他算是一辈子穷命翻不了身,别人都躲着,你还管我要钱给送上门去!你背行李干啥?!好哇,夏文,你前段日子瘫炕上了,人家上门了吗?帮那样的,你能有啥好处?”

夏文第一次因为“外人”而和郑三彩大吵。

“娘!做人不能那样!他是我大舅哥,我媳妇的亲哥哥,要没有我大舅哥,张巧小时候就得被饿死!冲张巧。冲她给咱家生了俩孩子,你咋能说出那样的话!帮人分什么好处?她哥就是我哥,现在他媳妇跑了没人管,我就得管!”

咣当一声,夏大伯踹门走了进来,他听了个差不离儿,其实还有一个人。听了个全程直播。那就是躲在房头窗户下面捂着嘴哭的张巧。

“你这老娘们!我看你就是欠揍!给文儿痛快拿钱,多拿两个!你成天眼睛就盯着吃和钱,还有没有点儿人味儿!”

夏文背着行李。揣着五十块钱走出了家门,他得先去邻村,让村里人帮忙把大舅哥送到医院。

他前脚刚走,后脚张巧就抱着被裹地严严实实的孩子追了出去。可她几次张口想喊夏文,却依然没有喊出口。

穿着花棉袄的张巧。怀抱孩子站在村子口,望着夏文大踏步急匆匆行走的背影,她觉得已经冷到硬邦邦的心,有了暖和气儿……

夏大伯背着手往夏爱国家走。弟弟和弟妹都去了京都,他不放心自己老爹和老娘,最近几天总是常去溜达。不爱回自己那个家。

“爹。”

李群发正在挨家挨户的通知明天开始就要修理村支部的房子,他的身边跟着王小芳的爹。和夏爱国走个顶头碰,赶紧打了个招呼。

夏大伯冷笑一声:“群发啊,文儿去了邻村他大舅哥那。你也听说了吧?我跟你这个村书记请个假!你要是像给你老叔办事儿时那么为难,你爹我明天干活一人干两样,指定不给你添麻烦,谁让我是个穷老丈人呢!”

李群发被夏大伯几句话给羞臊得满脸通红:“爹,你看,你说的这是啥话呀!”

夏大伯冷嗤一声:“正经话!”侧头看了一眼王小芳的爹,又加了一句:“回家告诉凤一声,让她回趟娘家,她娘找她有事儿!”说完就背着手走了,懒得多说一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