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,张三娘也怀疑起来,若李家像苏木兰表现出来的这样,根本不可能侵占民田,那以李家之名侵占民田的是谁?

当然,聪明的张三娘还是隐隐怀疑苏木兰在诓骗他们,可理由呢?

两家实力相差太大,苏木兰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他们了。又为何要花费这么多的心思?

张七仔细回想了一下,道:“不是我想的主意,但也算不上是李才想的,那时候我俩都气坏了,我说要到衙门里告状,李才说官场向来是官官相护,我们只怕是告死了也没用,若想之前德庆县的县令那样只把我们赶出来还好,怕就怕遇到更凶的官吏,到时候进去了只怕就走不出来了,夫人知道,我上有老父老母,底下又还有个妹妹,全家就指着我一人,所以就犹豫了。”

木兰温和的看着张七,理解的点头,这无疑给了张七勇气,他更加坦白的道:“后来我们就各自回家了,但李才晚上又来找我,说他无论如何都要去告状了,大不了就撞柱,他若死了,衙门里怎么也要给一个说法,哪怕漏出些银钱来也够他媳妇治病买药了。”

“他是回家后又来找你的?”木兰看着张七的眼睛问,“那么,之后有没有找过你说过什么话?”

张七眼里闪过迷茫,“村里有货郎经过,这些人走过的地方多,见识也比我们广些,他们也说单纯去告状肯定不成,但闹出人命就不一样了,加上如今他们说李大人正在什么风口浪尖上,若是出了人命,肯定能清查,我们被抢去的地说不定还能回到我们家人的手里……”

“所以你们才坚定了要去撞柱告状?”

张七点头。

木兰若有所思,“那货郎是你们村走熟的人吗?”

张七摇头,“我以前没见过那个货郎,他也说了是第一次到我们村。”

老张头见木兰沉思,忙告罪道:“这孩子一说要去告状我就不同意,小老儿说句公道话,其实李大人算是好官了,之前我们家的日子过成那样,白天黑夜的累了五年才开出了五亩荒地,但李大人一来,只一年多我们就开出了二十多亩,以前村里的人一入冬就冻死不少,再到春夏交际的时候又饿死不少,但李大人到了太原后,我们村就少有冻死饿死的人了……”

张母也在一旁讨好的点头。

张七和张三娘面上都不认同,但也不敢反驳。

在他们看来,李江以前的确是好官,但这两年也是李江逼的他们走到了绝境,在张七看来,那二十多亩地是他和父亲白天黑夜的开出来的,李江凭什么连面都不露一个就夺去?

除了他们家,村里一共六十多户,共四百多亩的地全陆续被李府一句话就转了契约。

张七不服气。

木兰看着这样的老张头和张母也感觉不到一点喜悦,她情愿他们生气,情愿他们跑出来把李江揍一顿。

因为曾经苏家也是这样,不管怎样被压着,爷爷都叫他们忍,父亲忍,母亲和奶奶也叫他们忍,当时还是孩子的苏文只能牵着桃子的手无措的看着他们,只有她,感觉着胸腔中的怒火,发不出来,更咽不下去。

所以在逃难的过程中她才会孤注一掷的去杀了吴君。

见木兰恍惚起来,张家人都有些无措,周春知道夫人走神了,就借着给木兰上茶的功夫悄悄碰了一下她。

木兰回过神来,强笑一声,道“错了就是错了,李江所做的不过是他为官的份内事罢了。”

木兰很快恢复过来,没再给老张头夸李江的机会,问张七,“刚才你说的李才是什么人?”

张七也忙道:“他是李村的,认得几个字,比我有见识些,他家的地也全被占了,他从去年开始就想告官了,但一直被人压着,连村口都出不了。”

“被谁压着?”木兰寒着脸问。

“就是,就是被丁管事压着,他就管着李村那一带的田庄。”

“你们约好了去撞柱,可说了是什么时间?”

张七摇头,“只是约好了一起,但没约定时间,但左右也就这一两天……”

木兰只觉得心慌慌的,对周春道:“去把常义给我找来。”

张家人见状,也不由紧张起来,木兰冲他们勉强一笑,“你们用些点心吧,不用紧张,我只是怕李才做傻事。”

常义和傅氏同时来到。

傅氏冲木兰行礼,疑惑的看了一眼张家人,“嫂子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?”

木兰没理她,而是沉声对常义道:“你派三个人,即刻前往李村,将李才及其家人找到,立刻护送来太原,你再亲自去一趟衙门,就守在门口,若是看到李才,一定要看紧了他,不准他行短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