管家直觉不妥,“大人,太太那儿只怕……”

李江眼神一冷,道:“照我说的做,明天你就把账册送去,告诉大夫人,太原的春色与江南不同,她若在家里呆的闷了,可以带着孩子们去田庄里玩玩。”

管家见李江坚持,只好应声退下,但心里却有些不赞同。

太太本来就有些小心眼,之前二爷不将外院的账册交给她,太太不会说什么,但此时交给大夫人,太太必定会有意见,真要较真起来,二爷自然没有妨碍,他就苦了。

何况夫人那里也难做,又不是亲婆母,还能教导教导太太,毕竟只是嫂子而已。

管家是李石当年买了培养送上来的,李江用的很顺手,管家也一直记得他是李家二房的管家,但二爷和三爷那边都是以大老爷马首是瞻,他对大老爷和大夫人也更敬畏。

见管家出去了,李江这才沉下脸来。

琴瑟和鸣,互相扶持,李江何尝不想这样。

他从小看着兄嫂互相扶持抚养照顾他们,嫂子进山打猎,要做衣服赚钱的时候,地里的活都是大哥负责的,俩人做什么事都是有商有量,虽然大哥有时会隐瞒嫂子一些事情,但都是为嫂子好,后来大哥要打理医馆,家里的田地庄子及铺子就全交由嫂子打理了……

李江也很累的,当官不是只每天去衙门里处理公务就够了的。

他为什么能在六年中就连跳两级升任左布政使?就是因为他管治下,民政发展最快。

可民政是轻轻松松就能发展的?

他要劝课农桑,要安顿流浪到此处的流民,要帮着百姓们开荒,要筹措金钱为他们买粮种,还要想尽办法为他们争取耕牛……

旱了,要到地里去跟着他们一块儿抗旱,涝了,要跑到田里去商议着放水救粮,冬天要操心无家可归,无棉衣可穿的人,要尽最大的努力将冻死饿死的人降到最低……

还有衙门里成堆成堆的公文。

因为担心孩子的教养,他还要尽量赶在孩子们吃饭前赶回来,和他们吃吃饭,说说话,还要检查他们的功课,关心他们的衣食……

李江自然希望有人能为他分担,他不是一开始就不愿傅氏插手这些的。

当初在南阳县的时候,李江就曾经将南阳县的官田和他们买的铺子交给傅氏打理。

嫂子小时候除了进山打猎和做衣服外,就是操心他们的衣食住行,看的书很杂,根本没有受过系统的教育,傅氏的生活和教育不知比嫂子强多少倍,他一直以为傅氏能做好这些的,傅氏也的确做得不错,至少内宅管理得很好,等他终于适应了南阳的情况,可以游刃有余的处理政务回过头来看时,才发现分给他的官田有一半成了私田。

这样的现象不少,至少附近几个县都有人这么干,但李江厌恶这种行径。

也是那一次,李江才看到傅氏精明之下的小家子气,所以他再没有叫他管过外面的事。

只是那次回老家,因为旭明的教育问题,兄嫂将他狠狠地骂了一顿,他这才知道,儿子在不知不觉间差点被养成第二个傅氏。

好在儿子根子正,继承了他的聪明已经正直,又处在塑造阶段,才一年多就给掰正了。

李江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,算了,很多妇人不都这样吗?

傅氏虽然有些小心思,但她对他好,对孩子们也好,对兄嫂也恭敬,就算没有兄嫂那种相濡以沫的感觉,但他们的日子也过得不错,李江还是喜欢妻子的,而那种喜欢在这十几年间早就变成了亲情。

外面的事就暂且交给嫂子吧,嫂子处理田庄的事早就驾轻就熟。

木兰的确很熟,拿到账册后就叫了田庄的管事过来细细的问过情况,沉吟片刻,道:“你们在庄子里打两口井吧,打深一些。”

管事垂着头迟疑了一下,还是应下了。

木兰就道:“打井的钱我们出,现在雪也化尽了,冬小麦也快要发芽了吧?剩下没有耕种的土地种子我们出,耕牛上我们也会尽量安排,因钦天监说只怕会有春旱,所以你们斟酌着种吧,要说农事,再没有比你们这些老农精通的了。”

管事这才抬头看了木兰一眼,激动的搓了搓手,不停的感激木兰。

管家就扯扯他的衣角,管事这才停下,有些忐忑的看着木兰。

木兰就笑道:“好了,你和管家去领东西吧,过几天我们去你们庄子上看看,顺便带几个孩子去玩。”

管事满口应下。

木兰想了想,叫人给方氏送了一封信过去,约她到田庄里去玩。

到那天,方氏带着女儿赵晴就过来了。

木兰问傅氏,“你真的不去?”

傅氏笑道:“嫂子去吧,老爷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,我去了反而还要担心家里,所以不如留在家里好。”

木兰点头,“那你就留在家里照顾江儿吧。”木兰笑着扭头牵起暖暖和荃哥儿的手,开心的道:“我们走吧。”

荩哥儿和朗朗早就“哦哦哦”的挥舞着手叫着跑到前面去了。

暖暖也想跟着哥哥跑,木兰就瞪女儿,“你穿着裙子呢,小心摔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