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也很了不起了。

许氏口干舌燥,也压低了声音,“只是画舆图要工笔画,其中又有计量算术,你……”

“不用担心,计量算术我还是在行的,至于工笔画,更不用担心了……”

前世,叔叔婶婶是想让她学建筑设计的,她从小就学画画,叔叔婶婶觉得不学建筑设计浪费了。

只是那时候她嫌弃建筑设计要跑公地,和堂哥商量之后就填了服装设计。

但不管学那行,她的画艺一直没放下,木兰不敢保证她一定能将舆图画好,但最基本的要素还是可以保证的。

何况,她身边不是还有李石吗?

“若是能成书刊印,以后你也可以青史留名了。”许氏想到前两天听到的话,恨声道:“也好叫那些酸儒看看,女子是不是只需在家相夫教子。”许氏摸着肚子,叹气道:“我若不是肚子里还揣着一个,真想和你一块儿出去建一番事业去。”

木兰就笑起来,“你想去,赖五叔还不肯呢,家里三个孩子,大的小的哪个能离了你?不过你现在不急,等以后旭儿再大一些,你把他弟弟们也丢给他,和赖五叔到庄子里住一段时间也好,出去外头游玩也罢,就当是去散散心了。”

许氏怅然,眉宇间带着些担忧,“旭儿,得多久才能长大啊。”

木兰沉默下来。

她明白赖五和许氏的顾虑,这也是她愿意住在安国公府的原因之一。

赖五的年纪大了,现在看不出什么,但他身上大伤小伤不少,留下的暗伤也多,赖家又没有家族,赖旭今年才九岁,至少还得十年他才能立起来。

可这十年边关能一直太平吗?

如果不能,作为皇帝的心腹,赖五肯定是要出征的。

不论胜败,许氏都担忧不已。

赖五,就是赖家的支柱,他不管是死亡还是生病,对赖家都是致命的打击。

所以赖五总是催他们上京,甚至以长辈的身份跑到十里长亭去接人,还早早的将夹道隔出来,就是为了留住他们。

不仅是为三家从前的情分,也为了给许氏和孩子们找一条后路和靠山。

他们一家住在这里,以后不管赖五发生什么,以李石和木兰的为人,肯定会出手相帮的,只要赖旭能够平安长到二十,他的弟弟们和许氏也就不用担心了。

许氏见木兰沉思,回过神来,强笑道:“瞧我,说着说着倒把你给忘了,来,多吃点东西吧,过不多久你们就要出门,外头可没有这么好吃的东西。”

木兰低声保证道:“婶婶不用担心,赖五叔身体好着呢,再不济,小毅就住在这儿,阳阳也在这儿。”

许氏眼圈一红,看了主桌那边一眼,和木兰抱怨道:“你五叔叔下雨天总是身上疼,有时候脸都是煞白的,冷汗能把被子给浸湿,我早叫他辞官回家荣养,既然已经上交了兵权,那担着那个大将军的名头干什么?只安国公的俸禄就够养活我们一家了,何况还有那么多的禄田,这十几年来,他私底下也买了不少的田地,够几个孩子用几辈子的了。”

“偏他念着……念着那位,说他此时辞官,就是陷他于不义,可他怎么不想想,这些年边关不稳,真要打仗,他这个大将军是肯定要上战场的,旭儿还这么小,他要真的出事,我们娘几个只怕真的没有活路了……”

木兰扶着许氏进后头的隔间,让她坐在塌上,安慰道:“朝中这么多大将,未必就会用到赖五叔,何况,圣上是个念旧情的……”

许氏摇头,“你赖五叔的能力放在那儿,圣上又最信任他,真要有战事,十之八九是他,圣上就是再念旧情,你叔叔得罪了这么多人,难道圣上还会为了我们发作那些人不成?你叔叔除了你们两家,一个亲人也没有……你们肯进京,我和你叔叔都高兴得不得了,他跑上跑下的想给阳阳和天天找个好点的书院,我私心也想着阳阳和天天有出息些,以后他们甥舅相互扶持……”

木兰犹豫片刻,道:“婶婶若是信我,就让五叔叔和圣上说一声,把旭儿和智儿都接出来在外头书院念书吧。”

许氏迷蒙的看着木兰,不知道话题怎么转到这儿来了。

木兰就压低了声音道:“李石说,现在圣上还身康体健,几位皇孙年纪也还小,他们在宫里读书自然没什么,可再过几年,皇孙们年纪大了,圣上也老了,有些事情,就算旭儿他们不懂,也必定会被卷入,赖五叔是忠臣,更是直臣,有些事情,能远着就远着。”

许氏一凛,圣上早就请封大皇子为太子了,可这皇位的事,只要不到最后一步都说不准,何况,就算太子这边准了,皇长孙那边呢?

皇长孙总有长大的时候,旭儿从小与他一块儿读书一块儿玩,长大以后是不是也会被打上皇长孙的标签?

他们安国公府可以和皇长孙等几位皇孙交好,却没必要去追随他们。

许氏瞬间拿定了主意。

木兰就不由感叹,难怪赖五叔总是赞叹说自己娶了个好媳妇,看来,皇帝为赖五找媳妇的时候真的很用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