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中一时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压抑。

这个案子虽然一早被上奏,但因为有心人的淡化,也只是交给刑部处理,但现在,却因为赖五送上来的一颗珠子而闹得满城风雨。

不少人都暗笑韩氏得不偿失,找错了贿赂说情的对象。

而外面说书的也掀起一股狂潮,主要是讲马安如何忍辱负重,千辛万苦到达京城告御状,又从侧面烘托出那韩忠远的凶狠残暴……

而三部会审也有了结果,韩忠远不是多硬气的人,人证物证皆有,在进京的时候他就知道活不了了,所以很老实的将自己做过的事交代了。

但这人是个浑人,自己倒霉了,也攀扯出不少的人,他手下虽然有几个能人,但能够肆无忌惮的追杀马安,未必不是得了别人的暗示。

三位参与的尚书及大理寺卿看着眼里闪着凶狠神色的韩忠远,皆摇了摇头,若这位聪明,将罪责全拉在自己身上,说不定他的家人还能被照顾一二,这样不管不顾的攀扯,几人已经预想到他家人的日子不会好过了。

而还在外面等消息的韩氏,此时就是不用人传递消息也察觉到不对了,外面茶馆闹哄哄的全是对自家老爷不利的消息。

当时安国公府的那位姑奶奶不是说会帮他们吗?为什么还没有消息?

韩氏坐立不安,吩咐韩嬷嬷,“收拾东西,我们去拜访一下安国公府的那位姑奶奶。”

韩嬷嬷愁眉苦脸的应下了。

这一次,她们并没有久等,下人只是进去通报一声,很快就被带进去了。

韩氏和韩嬷嬷松了一口气,一路上艳羡的看着繁华的安国公府。

木兰坐在花厅里等她们,许氏也坐在木兰身边。

“坐下吧,”木兰示意丫头们上茶,问道:“韩太太过来是有什么事吗?”

韩氏有些不安的道:“姑奶奶,上次您说会帮我家老爷……那,不知如何了?姑奶奶别误会,我并没有怀疑您的意思,只是心中实在担忧我家老爷,所以才来问一声……”

木兰喝了一口茶,“我说过会查明真相,还他一个清白的,自然会做到,回来后我就把珍珠给了我五叔,让他送进宫中,如今已经请得刑部兵部及大理寺三部会审,皇上已经着令广南东路军监将惠州府知府及指挥使押解进京……”

木兰每说一句话,韩氏脸色就多白一分,她目瞪口张的看着木兰,木兰就直直对上她的眼睛,道:“人证物证皆会押解进京,若你家老爷是冤枉的,三部会审,又有圣上体察的情况下定会洗刷冤屈,你安心回去等消息吧。”

这是在他冤枉的情况下,可那些若是实情呢?

韩氏虽笨,却也知道自己怕是入了圈套,她惊怒交加的看着木兰,一时竟魔障了。

韩嬷嬷担忧的叫着“太太”,边伸手去拉她,良久,韩氏才回过神来。

她扑倒在木兰脚边,哭喊道:“太太,夫人,您救救我家老爷,他真是冤枉的,他真的是冤枉的……”

木兰冷冷的看着她。

一共九百多条人命,她最恨的就是屠杀百姓之人,这让她不可抑止的想起父亲苏大壮的死亡。

韩氏见木兰无动于衷,也知道事情怕是暴露了,一时间也顾不得掩盖,哭道:“太太,夫人,姑奶奶,我们家老爷是被人蛊惑的,那时他迷了心窍,这才做下这等混账事,他再也不敢了,您救救他,舅舅他,我家中还有婆婆,还有幼子,他们都离不了老爷啊,求求您,求求您!”

“你家有幼子老者,难道别人家就没有吗?孩子不过还在襁褓之中,老人都上了七十古稀,你们怎么下得了手,你们看着那些孩子怎么就下得去手?九百人,那是九百个人!”木兰眼中带了一丝恨意,冷声道:“我答应你的,一定会做到,但你现在说的,我却不可能罔顾王法。”

韩氏“嚯”的抬头,带着些恨意的看着她,“你收了我们家的珍珠,怎么能不帮忙,你那是受贿,你若是不帮我家老爷,我就去告你们!”

许氏以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她。

而木兰则淡然的道:“那你就去告吧,对了,忘了告诉你,那珍珠已经被圣上砸碎了,圣上说那是害人的东西!”

韩氏身子微软。

许氏挥手道:“将人请出去,以后再不许他们进来。”

几个粗壮的婆子把韩氏主仆拉出去了,韩氏怎甘愿就这样被丢出去,一路上大呼小叫,哭喊起来,让好容易有课间休息的阳阳三个看呆了,天天更是被吓了一跳,紧紧地抓着哥哥的手。

许氏见木兰面色不好,就握着她的手道:“你也太气了些,这脾气倒和你五叔叔有点像,昨儿晚上他回来气得把书房给砸了,为了那样的人不值得……”

木兰的眼睛瞬间红了。

“这是怎么了?怎么就哭了?”许氏哭笑不得,“你的心也太软和了些……”她听到这样的事,虽然也嘘唏,但却因为不是亲人,也就只有些愤怒不平罢了,实在不能像木兰一样会为那些人落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