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前朝皇帝对世家地主多有宽容,加上十年战乱,他们的心也养大了,加上各地官员更换的并不多,依然用的是前朝遗留下的官员,因此,稍有资产的地主商人就敢走关系侵占公田。

这些人抓是抓不完的,平阳侯只能抓最过分并且害死过贫民的人家,以此来震慑其他人。

那些人见朝廷态度坚决,把柄又落在别人手中,自然不得不将公田归还,甚至还要交一笔自赎金,柳大人已经能够预见,此事过后,国库不会再是赤字了。

明大人却很耿直,在他看来,这些人都是窃国之贼,因此怒道:“监牢不够,不是还有寺庙?暂时将其他犯人拘押在寺庙里吧。”

柳大人皱眉看向苏定,若是拘押在寺庙,有心人一挑拨,只怕江南局势不稳。

苏定也想到了这条,但还是点头,“依明大人的主意。”顿了顿,道:“只是让人放出风声,就说皇帝有意让他们自赎,抓的人太多,总不能全都砍了和流放吧。”

“这件事皇上已有了决断?”明大人很不喜欢自赎这条法规,在他看来,这简直就是对有钱人的特赦。

苏定没点头也没摇头,柳大人和明大人就知道,这事十有八九是准了。

自赎的规矩古来就有,现在应用倒也无可厚非,只是这赎金的额度,“苏大人,这赎金只怕得仔细斟酌,既能给他们一个沉重的教训,又不至于他们家破人亡。”

“所以这事还得柳大人与各位大人商议一番,不仅是赎金的额度,包括赎金的收取及监督也要拿出一个章程来,我不希望再出现贪污受贿的现象。”苏定眼里闪过厉色,“等圣上的圣旨到了,我们就先杀一批贪官污吏吧。”

贪官是禁不掉的,他却可以暂时让江南官场肃清一段时间。

柳大人和明大人都对苏定的狠辣果决刮目相看,此人若是能度过此难关,只怕前途不小。

京城中,朝廷还在为苏家的事吵吵嚷嚷,谁知一觉睡起来再去上早朝的时候,皇上却扔下一沓一沓的证据,全都是江南各地主豪族及世家的犯罪证据,从侵占公田,破坏赋田之策开始,到往年的杀人贿赂,侵占百姓田地,迫人家破人亡应有尽有,这些东西虽不能使他们灭族,却能使犯法之人掉十次脑袋,因此而被收回及罚没的财物不知凡几。

这些世家中有在朝为官的顿时都软了身子,“扑通”一声软跪在朝堂上。

这样的罪名,皇帝就是让人抄家也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。

那些与这些地主豪强有过勾结的官员也后背湿透,大热的天,他们额头上冒出来的却是冷汗,而整个人更是像从水利捞出来的一样,偏偏还觉得通体生寒。

皇上冷哼一声,“着刑部,大理寺一起调查,朕倒要看看,这鱼米之乡的江南到底藏了多少肮脏事,给苏定下令,让他彻查江南官场,让邓茂听从苏定命令,下令定国公,让他火速前往钱塘,全力辅助苏定,再让保定的郑参将带五万兵马前去助阵……”

皇帝一通的命令下来,在他的盛怒之下,无人刚反对。

最后,皇帝拂袖而去之后良久,左相和右相才从地上起来,右相看了一眼左相,慢悠悠的道:“左相要忙一段时间了,老夫才看了一眼,发现那案卷可不少啊。”

左相底下管着吏部及刑部。

左相笑道:“我不过坐镇,底下的事自然还得刑部及大理寺去做,倒是右相,此次抄没财产,户部才更忙碌才是,要知道一个不慎,就会弄错,加之皇上今年恩赏各地百姓不少土地及财物,这些都要从户部而出。期间还要负责赋田之策……”

右相嘴角不可见的抽了抽,点点头离开了。

赋田之策本来是户部负责的,皇帝却派了吏部的苏定负责监察,这是信不过他?

皇上的旨意传到江南,跟着传到江南的还有此事涉及到的家族,苏老太爷够狠,直接将江南半数家族都牵扯在内,就是李登才所在的李家都不能幸免,幸亏他们家只涉及到一个旁支子弟与民争利,抢夺了他们附近几户百姓五十多亩的土地。

李登才只觉得挂起的心重重的落地,这样的罪名虽然会被收监,但只要付得出赎金就好,只是,李登才发狠道:“这事不能纵容,就让他们自己去走动,族里也该做出一些惩罚,不然以后给族里惹什么祸还不一定呢。”

李父稍显安慰的看着儿子,“在这读了几年书,的确有些进益了。”

李家的罪名轻,甚至都不会牵连到家族,但其他的家族就不一样了,有些决定是家族里下的,而底下子弟闯祸后也是由家族出面抹平的,里面有的甚至还涉及到人命,现在都被一一的扯出来。

李父感叹:“苏家这是要鱼死网破的节奏啊,也是他们逼迫太过的原因,不然,何至于如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