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府城不愿意出兵吗?”

石参军翻了一个白眼,“我与府城那边的人又没有什么交情,没有朝廷的指令,他们怎么可能会出兵?”

苏文就瞪着他道:“那你做人也太失败了,你们石家在这里都镇守多少年了,这里离府城又不是特别的远,怎么到现在还没打下关系来?”

“就算打下关系又怎么样?前朝一灭,该杀的杀了,不该杀的也杀了,你应该庆幸我们与府城那边没有联系,不然,你现在看见的就不是我了,除了我,谁还会那么傻了吧唧的带着兵就跟你上山剿匪了?还非说要招安,轻易不要伤人性命……”

石参军想想都觉得憋屈,要是冲锋陷坚,不说现在将整个山寨打下来了,至少里面的土匪也死了一个七七八八的了吧?他的兵都是对付海匪的,石参军很自信能灭了他们。

“他们都是定远县的百姓,县城有三成的壮丁都在这里,你要真灭了他们,不说我还能不能活着出县城,要是与半个县城为敌,那我还当什么县令啊?这些人要是死了,谁给我种地啊?”

这也是历任县令打一炮就放水的缘故,实在是这山寨的地位太过坑爹。

里面的土匪几乎是县城三成的壮丁,而这些人中七大姑八大姨的,在县城都有不少的亲戚,要真的将里头的人都杀了,那样就是与半个县城为敌了,不说以后能不能在县城开展其他的政令,只怕以后睡觉出门都不踏实。

苏文只好继续叫人喊话,“投降不杀,既往不咎的话。”但是,真正心动的几乎没有,他们大多数都是自愿上山落草为寇的,剩下的不是自愿的,也是在县城里得罪了这样那样的人,或是干脆身上有案子的,没有谁想过要投降。

但苏文和石参将的时间都不多了。

苏文见他们油盐不进的样子,直接亲自上阵喊道:“难道你们就打算一辈子在这山上做土匪不成?这样下去,你们的后代能有什么出息?”

“可我们若不上山为匪,连活命都不成。”被围的土匪头子也火了,他就没见过这么一根筋的县令,竟然围了他们三天,“就靠着下面那几亩泛咸的地,连颗谷子都种不出来,每年还要交那样重的税,还要巴结你们这些狗官,把我们身上的肉割了都不够。”

后头的土匪顿时鼓噪起来,谁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才上山的?土匪头子说的多多少少都触动到了他们心头的事。

苏文沉着脸,“以往,定远县中一村才有一匪,后百户一匪,现十户一匪,以后你们是不是还想全定远县的人都做土匪?真到了那时候,你们觉得朝廷还会像现在一样继续容忍下去?现在本官还能招安,到了那时,只怕你们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!”

“现在你招安为的也不过是你的仕途……”

苏文气得骂人,“放屁!老子要政绩有的是法子,用得着冒生命危险到这山里来吗?我是真心实意为你们着想,新皇登基,对一切都比较宽容,而我们定远县有五年的免税政策,现在已过了一年多,可三年多的时间,难道你们还不能叫家里吃饱饭吗?那样,就不是能力的问题,而是你们本身就懒惰!”

苏文不给对方说话的计划,继续喊话道:“本官打算将县城北边的地放出来给大家耕种,又免了赋税,三年之内,本县决不收一分税,而,我们定远县东临海,南接芜州,北接忻州,西边离府城又不远,明明是交通要道,为什么那些客商却宁愿多绕三天的路也不愿经过我们县城?都是因为有你们的存在!若是那些客商都过我们县城,最起码也能养活两成的人!”

“难道你们愿意你们的子孙后代都为匪,也不愿意他们有一个正经的出身不成?”

土匪头子后头的人骚动起来,也有心动的,但更多的是迟疑。

苏文的所作所为他们也看在眼里,这人一来正是庄稼收获的时候,定远县因为临海,虽然平整的土地有不少,但那些地方每到夏天都灌水,地都是咸的,种的庄稼都是零零散散的收一些,别说吃饭了,就连税收都不够。

虽然说朝廷免了他们这个县的赋税,可县城一般是县太爷做主,为了修路等等各种事情,县太爷是有权收一些税收的,那些税收,每年都没少过,可路和桥等从没见修过。

但去年苏文来的时候就将他们的那些税收都免了,一分钱都没要,不过却强制要求有壮丁的人家服役修路修桥,而富贵人家却要出钱。

他们当中就有不少人当时下山去替家里人服役去了,他们本来心里也有怨气,只是没想到苏文并不像以往那样不顾他们死活一样驱赶他们干活,而是准时上工,准时下工,给的饭菜也还不错,最让他们诧异的是,他们竟然还有钱拿……

之后苏文常跑到乡下去与老农交流种地的事他们也都知道,他们虽然上山落草为匪,但也不过是贴补家里,家里的亲人和土地都还在,每隔一段时间他们都是要下山的,有时候遇上农忙,他们还要回家去种地……

对苏文这个县太爷,大部分人的印象都还不错,这也是这次剿匪,见苏文没对他们下死手之后,土匪们也没尽力的缘故。

不然在一边缩手缩脚的时候,土匪们若是拼命,就算不能突围,也肯定能杀不少人,但石参军和苏文围了人家三天,两边的人马愣是没有死亡的,只有几个受了伤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