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氏看到木兰回来,就有些拘谨的站起来,“木兰回来了,快,里面坐。”说完又觉得不对,木兰才是这儿的主人,就又从荷包里掏出一些糖果一股脑的塞给木兰,“这是你舅舅买来的,快吃!”

赵氏面对她的时候总是有些拘谨,以前她疑惑,现在却知道可能是因为她身份的问题。

木兰微微一笑,“舅母快里面坐。”

赵氏就有些忐忑不安的道:“你舅舅他们在里面说话呢……”

木兰一愣,转而引着赵氏去了自己的房间,总要让客人有地方坐不是。

堂屋的气氛不是很好,苏大壮攥紧了拳头,垂下的眼眸里带着些血丝。

钱舅舅看了就拍着他的肩膀道:“你想的太多了,我早就想出去闯一闯,每年面朝黄土背朝天累死累活下来也不过勉强能养活人罢了,家里要是再出些什么变故,我们就都没了活路,反正我也没想孩子们能封侯拜相,只要能吃饱饭,生病有药医,死了有人葬就好了。”

钱舅舅看了一眼妹妹,道:“我知道你们想供阿文,既如此,以后我们两家一起供他,要真是能考出一个功名,就是我们两家祖上积德了。”

钱氏眼里落下泪来,苏大壮更是羞惭的不敢抬头,说到底钱舅舅做出这个决定还是因为他们。

其实苏大壮却是想多了,钱舅舅的确是有些受这件事情的影响,但从商的念头他从来没断过,以前是因为没本钱,妹妹又还小,后来就有这样那样的事情拖着,而这次苏大壮的事终于让他下定了决心。

钱舅舅拿出一包银子塞进苏大壮手里,道:“我将家里的田地都卖了,打算直接去府城,这里离府城太远,我怕一时照应不到,这些银子你拿着,以后我要是出头了,自然会回来实现诺言,给阿文请一个好先生,我若是落魄了,以后还要妹夫接济。”

苏大壮瞬间就握紧了钱舅舅的手,认真道:“大哥,你既然想好了,我们也不拦着,只是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。”

钱舅舅和苏大壮从小一块儿长大,虽然只是隔壁村,但做半大小子的时候可没少在一起闯祸。

钱舅舅因为父亲早逝,很小就开始支撑起整个家庭,所以在外面也很稳重,苏大壮等人对他都很信服。

而苏大壮和钱氏的结合也是因为钱舅舅的原因,所以说俩人之间压根不存在什么信任问题。

但若要论起机灵和远见,附近几个村子里的壮年都及不上苏大壮。

钱舅舅知道苏大壮有远见,就不由的坐直了身子,“那你的意思是?”

“大哥要去府城,打点什么的都少不了,才去,你没有人脉,就先和朋友做,先积累人脉,等在府城混熟之后还是要单干比较好,这些都少不了银子,更何况,你既将嫂子和岳母都带去,更少不了安家的费用,你给我们这么多钱,你到那边怕是立足也不能了。”说着将钱推回去,羞惭道:“只是可惜,先前借大哥的钱怕是暂时还不上了。”

“你说的是什么话?”钱舅舅不悦道:“当初我家困难,若不是你帮忙……”钱舅舅一时住嘴,这些人情哪里是能说得清的。

钱舅舅既然决定了要走,那速度就不是一般的快,加上又是小户人家,并没有多少东西要搬,而府城那边的人来信,已经给他赁好了房子,只等他过去。

钱舅舅一手的好木工,六岁时被送到县城做学徒,谁知才学了四五年,父亲去世,家里没了支撑的人,他才求了师傅凑了一些银子出来的。

而巧的是他们村里就有一个残腿的老木匠,钱舅舅嘴甜,时常给他送些吃食去,一来二去,那门手艺就又捡起来了。

这次请钱舅舅去府城的是以前在县城一起学艺的师兄弟,那人见过钱舅舅的手艺,比他还要好上三分,他手中有人脉,但要接那些官家的活还差一些,这才想请了钱舅舅过去,毕竟与其他人比起来,钱舅舅根基太低,也更好拿捏。

可他并不知道,钱舅舅的目标不是做一个单纯的匠人,而是做一个商人,到最后谁利用了谁还未可知。

木兰只知道一向疼爱自己的大舅去了远离这里的府城,短期内他们是不可能相见了。

钱氏哭了几场,也就慢慢缓过劲儿来了。因为除夕到了,她需要预备过年的东西。

巧妇难为无米之炊,钱氏为了这个年过得不必太寒酸,每天都早早的起床,在天亮之前将所有的事都忙完,天一亮就拿着绣品在院子里做活。现在她接的是大件的绣品,完成一件就有将近二两银子的收入,但一件屏风,她也要赶一个月,而且因为是接的布庄的活,花样什么都有要求,必须得十分的精细,所以费的心神不是一星半点,才一个多月下来,钱氏就瘦了一圈。

苏大壮见了心疼不已,就拖着瘸腿带着女儿进林子里设陷阱,只希望能猎到一些好东西给家人补身子。